十七歲的高中生周曉安,
受無良長輩和現實生活的雙重壓迫,
冒充男生來到這所貴族學校,
明裡是學生,暗中是保鏢。
對於這麼一份工作曉安沒有任何憧憬,
但面對這個表面天使內心惡魔的變態僱主兼室友,
生活開始向無法預料的狀況發展……
「我好像有點喜歡你……」
「對不起我是男生。」
「我知道,」
他輕輕碰了碰曉安的髮梢,
「我喜歡的就是男生。」
第1章(1)
車子一直開到了郊外。非常明顯周子殷也不知道哪兒有魚釣,不過車子開著開著路邊看到了大片池塘,荷花已經謝了,但荷葉還挺著。周少爺說:「啊,這裡有塘,一定有魚。」於是下車,在池塘邊的草地上坐下,掛上餌,桿一甩,釣起魚來。
周曉安對著這人的背影把他家的祖宗十代問候了遍,不能問候太遠,因為兩人五百年前的祖宗很可能是同一個人。但是祖宗,你的在天之靈呢?為什麼同是姓周的命運卻如此不同。
明顯種藕的塘裡面怎麼可能有魚?作為一個地道的鄉下人,周曉安對這一點的判斷當然沒錯。可是一個小時過去,周曉安已經沿池塘邊繞了好幾個圈,周子殷居然還安安穩穩地坐著,「喂!」周曉安忍不住叫,「就算你坐到晚上,也不可能在這裡釣到魚的!」
「是嗎?」這一次周子殷倒少見地從善如流,收了魚竿,「真可惜。」
周曉安撲上去打開車門,「我們快回去吧!」
「急什麼?」周子殷把魚具放進後備箱,「來了一趟,總要帶點東西回去吧。」
「呃?」
「去挖兩條藕上來,晚上吃藕片。」
周曉安忍著一口氣,看了看天,又看了看面前這個人,「你以為這池塘是你家的嗎?說挖就挖,這叫偷,大哥!」
周子殷閒閒地靠著車,迎面的斜陽讓他微微瞇起眼,「去挖。回頭我送你晚宴時穿的衣服。」
……
周曉安脫了鞋襪,捲起褲腿下去了。水看著很淺,但裡面的淤泥還有深度,不過除了水有點超乎自己想像的冷以外,沒有其他什麼事可以難住周曉安,她很快拎了兩段藕上來。
周子殷說:「看來你很有經驗。」
周曉安哼哼兩聲,把自己和藕一起收拾好,「可以走了吧?」
慶功會晚上八點開始,雖然晚會上會有吃的,但根據周曉安參加這些人的聚餐得來的經驗,那些東西很難填得飽肚子,何況有那麼晚,她必須先找東西吃,這就要除去晚飯的時間。回到市區又要花一個多小時,真正可以用來逛街的時間不多。好在她對衣服一向不挑剔,應該不會花太多時間。
回程的時候周子殷說郊外的夕陽好,還下來拍了幾張照片。周曉安坐在車裡計時,一分鐘一分鐘過去,她的臉色也就一分一分難看一點。好不容易周子殷拍得滿足了,繼續上路。
到市區的時候,已經是華燈初上,也就是說,曉安的生物鐘到了吃飯的時間。她看著街上的那些菜館,招牌一個打得比一個亮,看上去好像一家比一家好吃。可是周子殷一下也不停,曉安忍不住問:「我們去哪兒吃?」
「回去,你炒藕片。」
「喂,那樣哪有買衣服的時間?!」
「沒時間就不買了!」大少爺神色冷淡,很不耐煩,「我說,你爺爺怎麼沒有教會你開車?這樣就放你出來混了?。」
「沒車練——誰叫你開來開去一下不停——」不過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吧,「喂我一定要弄到衣服啊——」
「以後的週末你去學車。」周子殷單手搭在方向盤上,一隻手遞過來,「幫我揉揉。」
周曉安驚異地看看面前這隻手,又看看他的臉。他的臉上沒有一點內疚、不好意思、慚愧、尷尬或者其他情緒,束起的頭髮被郊外的風吹得有點亂,一兩縷散開在頰邊,流光掠過,人面如玉,除了淡淡的倦意之外,真的什麼都沒有!好像出爾反爾這種事再正常不過,好像被耍的周曉安是塊木頭絕不會不爽,好像他老人家的手酸才是世界上最要緊的事!
如果周曉安以前罵過別人「自私」,那麼她現在一定要挨個收回。因為到此刻她才明白什麼叫「自私「,什麼叫「以自我為中心」,什麼叫「絲毫不管別人死活」,周子殷,才是這世上最混蛋最無恥的自私鬼!
她一下扣住他的手,那力道讓周子殷瞬間「啊」了一聲,「你幹什麼?!你爺爺沒教過你推拿?!」
「當然是幫你好、好、揉、揉!」周曉安從牙縫裡一字一字擠出來,看到這張疼得發白的臉,笑起來,「至於推拿嗎,真是抱歉,除了揍人之外,爺爺什麼也沒教給我。」
「周曉安!」周子殷疼得直吸冷氣,漂亮的面孔有點變形,「你快鬆手。」
「不酸了嗎?」
「別鬧了!」周子殷一個急剎車,車子就在車流中停下來,後面的剎車聲跟了一大片,他怒視她,「你是白癡嗎?想出車禍嗎?」
除了塞蛋撻而得罪了他的那次,周曉安還沒有見過他這樣凶的樣子,不過那次她覺得這人凶起來很有趣,這次卻很想給他一拳,因為想到她即將因為一套衣服而失去拿到五十個籌碼的機會,周曉安情願出車禍!
她瞪著眼,忽明忽暗的車內,明汪汪的兩片水光,牙齒咬得緊緊的,那樣子像是恨不得衝上去咬下周子殷一塊肉來。周子殷揉著那隻手,動作忽然停下來,臉上神情也跟著柔和起來,嘴角翹起一點點不懷好意的笑。周曉安還沒來得及摸清他這絲笑容的意思,在後面車子的催促聲裡,交警已經往這個方向來。
搞定這場小事故,時鐘已經毫不留情地把周曉安向絕望推得更近了一步。回到502室,已經是六點半。
周子殷換好了室內拖鞋,首先進去給自己倒了杯酒,喝了一口,回頭看還直挺挺站在玄關的周曉安,「再不淘米,你趕不上了。」
周曉安瞪著他,不說話,換了鞋,手機響起來,是爺爺。這個時候哪有心情聽這老頭嗦,可是不接又有更大的一頓嗦,她壓抑著煩躁,接了,「喂。」
「曉安啊,是媽媽,」耳邊傳來的卻是那好久沒有聽到的聲音,「吃飯了沒有啊?」
隨便換成哪是誰的聲音,都不會有這個聲音來得突然又迅猛,像洪水一樣瞬間衝垮了心裡的堤坊,那些悶氣怨氣怒氣和委屈,嘩啦啦地在肚子裡翻江倒海,眼淚簡直管不住,刷地衝了出來。她立刻握住口鼻,不讓那邊聽到異樣的呼吸,但媽媽的聲音已經放低:「曉安?曉安?還好嗎?沒事嗎?」
「沒……事。」曉安盡量讓自己的氣息平靜一些,正常一些,可顯然沒做到,那邊媽媽已經聽出來了,「怎麼了?」
「有點感冒。」曉安找了個借口,「鼻音有點重,剛剛咳嗽得嗓子有點疼。」
「好好的怎麼感冒了?所以說我說城裡不如鄉下,你好多年沒頭疼發熱了呀,到這裡怎麼感冒了?」
「昨天……沒蓋好被子……」曉安匆匆說,周子殷雖然沒有出聲,但她明顯感覺得到他的視線。在這個人面前哭真是太丟人了。她飛快換了鞋,回自己屋裡,「媽你怎麼來了?」
「中中來參加競賽呢,你大姐來了,也把我叫來了,順道看看你。你從來沒出過家門,也不知道你現在怎麼樣了。你爺爺說那個周家孩子對你不錯,我本來最擔心你最不會看人臉色做事,現在也就放心了。」
「哦……你們現在住哪兒?我明天去看你們。」
「你爺爺給我們找的地方,在中中考試的學校旁邊。地名我還說不上來,等一下,我問你爺爺……」說著那邊電話交在了爺爺手上。
爺爺說了地址,又問:「丫頭,最近怎樣?」
「還活著。」曉安充滿怨氣地說。
「誰問你?我問少爺。」
這是什麼世道?擱下電話曉安翻身倒在了床上,趴了一會兒進衛生間洗了把冷水臉。
走出來的時候,周子殷還站在客廳裡,甚至連姿勢真沒有變一下,視線在她臉上梭巡,說:「要知道男孩子的眼淚可沒有女孩子的值錢,這麼隨便就哭,就更不值錢了。」
周曉安瞪著他。
「快去洗澡吧,時間快到了。」
「要你管?」
「我不信你真捨得那五十個籌碼。」
一句戳到痛處,周曉安恨不得用眼睛在他身上瞪出兩個窟窿。
「乖乖聽我的話,或者還有機會。」
狗屁,她要再相信他的話,就是白癡!她轉身去廚房,挖出中午的剩飯,準備給自己來個蛋炒飯填肚子。籌碼也許可以不要,飯卻絕對不能不吃。
「現在吃飽了,我怕你晚上要後悔。」
去死吧!現在你說什麼我都當耳旁風!
可是他接下來的一句她卻沒有辦法忽略:「去洗澡,免你一千塊債務。」
她扭過頭來,將信將疑。
「怎麼?要立合同嗎?」
「那倒不用。」她打開手機的錄音,「對著它說。」
周子殷「哧」地一笑,接過手機,「好。如果現在周曉安同學去洗澡,我就當她還了一千塊。」
周曉安「哼哼」兩聲。這下有憑有據,他要敢食言,她就把這句放出來讓那些女生都聽到。
可是……那些女生要知道周子殷管她洗不洗澡的事,會有什麼反應?那些跟她的大腦構造完全不一樣的千金小姐做出來的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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